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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唇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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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輕,但觸感清晰明顯。◎

“別枝也可以,我教你。”

他的聲音如一抔溫水,潺潺澆進沈別枝耳蝸裏,順著聽覺緩流,撫慰她低落敏感的神經。

好像在說,只要她想要,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嗎?

手裏的球桿木質涼潤,溫暖寬厚的手掌包裹住她的,貪心不足的觸角又長一寸。

沈別枝的低落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她揚起臉望他,眉眼如彎月,興奮盎然:“好啊,季叔叔現在就教我。”

燈光下,她的眼睛閃閃發光。

季夜鳴註視著,縱容地輕笑:“好。”

他們這間是別院最大的球廳,那些少爺們被請走後,廳內十分空曠,親手教導不可避免要靠近,就會有一種旁若無人的親密感。

季夜鳴讓她略分開l腿站好,手掌壓著她背俯身,握住她的手放到球臺上,一根根手指擺好,拇指翹起來:“先不了解規則,等你掌握進球的技巧後,我再與你細講。”

他站在沈別枝身後,俯身教她架球桿的手勢,另只手輕擡她的右手手肘。

說話時,唇離她耳廓不過幾寸,聲音溫熱低沈,令她耳根發燙。

清冽沈香的男性氣息如影隨形,密不透風地從後將她包裹住,脊背隱約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顫動,渾身血管裏似有細小蟲子在爬,酥癢難耐。

“好。”沈別枝用力克制,出口的聲線才沒有發抖。

是神經興奮的緊張。

兩年來,他將成年男人與年輕少女之間的距離把控得很好。除卻前兩次意外,他們極少這樣近距離過。

她很樂於看見這樣的變化。

秦柏州看了看他們,又瞧了瞧另桌,瞇起眼,滿腦子問號。

說好一起玩,就這麽把他排除在外了?

“餵,你們不至於這麽欺負我一個孤家寡人吧?”

無人搭理他。

秦柏州悻悻摸鼻梁,站到沈別枝這邊,瞧兩人私家教學。

“可以了。”季夜鳴說:“試著擊球。”

沈別枝緊張盯著眼前的兩顆球,下意識扭頭看他。身旁男人側眸,一塵不染的鏡片後深眸含帶肯定。

她翹起嘴角,將手裏的桿往前一送。

“砰。”

用來擊球的白色母球毫無預兆地被她擊跳出去,骨碌碌滾去球臺盡頭,途中撞到一顆球,那顆球慢悠悠滾進洞裏,無情嘲笑她的菜。

看熱鬧的秦柏州,忍不住樂了:“別枝這進球方式,確實挺別致啊。”

以為會很簡單,沒想到第一桿這麽慘烈。沈別枝撅嘴,看向身旁男人,眼神沮喪,像抓不到魚缸裏的魚找人求助的嬌氣家貓。

“沒關系。”季夜鳴擡手,揉了揉她腦後,寬慰:“秦柏州第一桿打空,不如你。”

逮住機會,沈別枝立馬看秦柏州,開開心心問:“真的嗎?”

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右眼寫著“大仇”,左眼寫著“得報”。

小心眼至極。

秦柏州:“???”

真有你的。

季夜鳴。

護短老男人。

記仇小妹妹。

不愧是親手養大,大的小的一樣惹不起。

“來。”季夜鳴說:“繼續。”

秦柏州瞧著,突然接上之前話題:“既然你沒意思,小別枝正好成年了,後面秦家主辦的宴會,你就帶她出席唄。”

沈別枝上眼瞼略垂,本能地想要起身。

“專心些。”不知是不是沒聽到,季夜鳴無多餘反應,堅硬的指節按了按她持桿的手臂:“太僵硬了,放松。”

沈別枝穿的短袖T,男人的手掌隔著手套碰上她手臂,仍能感覺到屬於他的溫暖。

春思藏於暗處角落,就像從未暴露在陽光下的嬌嫩肌膚,對心上人的所有靠近都十分敏.感。

她定了定神,努力集中註意力。

秦柏州知道對方有聽見,繼續說:“正好趁機會讓老頭子死心,免得一直抱著僥幸。”

雖然老頭子不介意他聯姻後繼續養著小姑娘,但不管敗絮如何腐爛,金玉都得光鮮亮麗,季夜鳴公開帶人出席宴會,他不可能還拉得下老臉。

今天來就只是奉命完成長輩任務,能不能聯姻,他並不關心。他與季夜鳴走近,孰輕孰重,他很清楚,自然不會因為自家妹妹開罪他。

老頭子老了,忘了當初剛滿十八歲的季夜鳴是如何一步步殺伐果斷地把季氏收回掌中的,真以為與季氏聯姻,就能占到季夜鳴便宜不成?

季夜鳴平和嗯了聲,仍舊是不變的斯文從容,猜不透他什麽心思。

沈別枝摒棄外界幹擾,再次將手臂往前送——球桿尖端倏地碰上球,清脆的一聲碰撞,目標球被母球撞擊,幹脆利落地滾進球臺一角的洞裏。

沈別枝眼瞳擴大,進球的興奮瞬間掩蓋其他,第一反應就是扭頭起身,與身旁男人分享。

她聲音雀躍高漲:“哇!我進球——”

說著她嘴唇猝不及防擦過男人溫涼的側臉,話音戛然噤聲。

很輕,但觸感清晰明顯,柔和如玉的存在感分外強烈。

心跳突地一重,沈別枝無措擡眼,本能地去觀察他的反應,五指緊緊地抓緊球桿,細汗沁出鼻尖。

喉嚨裏,像有迫不及待生長的嫩芽,即將破土而出。

球廳明亮安靜,隱約聽見中央空調風聲徐徐,另一桌斯諾克球的碰撞如常未停,孤家寡人秦柏州已經去看小情侶打球了。

似乎無人發現。

餘光裏,身旁的男人直起身,她的呼吸無意識放輕。

如同犯錯後,緊張等待懲罰降臨的孩子。

季夜鳴低眸看她,溫和從容地誇讚:“嘗試兩次就進球,別枝很厲害。”

他的聲音含笑,隱隱帶點與有榮焉的愉悅,似真的只是在誇讚她進球快。

在神經上蹦迪的緊張感,呼啦啦安靜下來,心跳頻率回歸正常,唯剩一腔空寂。

沈別枝又慶幸又失落地想。

剛剛真的很輕,如羽毛掃過,或許他會以為是她飛揚的碎發。

可惜氛圍那樣好,她差一點就脫口而出。

沈別枝真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今天的經過著實精彩,離開時,沈別枝有種虛幻的茫然。

在男人說出“別枝也可以”時,荒蕪的世界炸開絢爛的煙花,令她開心且甜蜜。

但粉飾的平靜被打破,腳下濃霧散盡,她驀然回神,原來自己一直踏足於鋼絲獨索。

如飲鴆止渴、蜜糖砒.霜,神魂顛倒的歡愉跟痛苦,並同降臨。

只是開心正面的情緒,總能麻痹神經,在此之下,痛苦的存在感十分渺小,經常被忽略不計。

從球廳出來,繞過假山,幾個男人一邊交談一邊走,準備一起吃個飯。

路過一處長廊時,沈別枝忽然被一一陣怪異的聲音打斷神思,像男人的哭喊隔著院墻傳出來,聽起來半死不活,甚至詭異地有點熟悉。

古韻的宅院,涼風幽幽,令她想起小時候看過的聊齋故事,不由脊背發毛。

她忍不住向身旁男人靠近,白細手指輕輕拽住他的襯衫衣袖,安全感隨著穩重的沈木香徐徐散過來。

季夜鳴側頭看她,溫柔關切的嗓音如沐春風:“怎麽了?”

沈別枝警惕環顧四周,睫毛輕顫,小聲說:“我好像聽見有人在哭。”

“是嗎?”季夜鳴的語調略揚,好似很訝異,隨後問其他人:“你們也有聽到?”

陪同他們出來的俱樂部老板,瞧了眼季夜鳴,真事兒一樣驚訝:“哪裏有人哭?我們這裏安保很齊全,沈小姐放心。”

說完,他想起什麽似的,笑呵呵地說:“季先生、秦總慢走,我還有點事,先回去處理一下。”

季夜鳴微笑頷首:“張總去忙。”

“好像是有點聲兒。”秦柏州不動聲色,故意擺出細聽的姿態,桃花眼笑得風流:“怕是哪裏的野鴛鴦,別枝聽力不錯啊,我都沒註意到。”

沈別枝臉微微紅。

這種娛樂場所,常有癖好怪異的大佬,喜歡在假山或小樹林裏尋找刺激。

她有理由懷疑秦柏州就是這種人。

秦柏州被她的眼神看得氣笑:“別這樣看我啊別枝妹妹,我可是正經人。”

沈別枝輕哼,表示不信。

季夜鳴目光掃一眼秦柏州,淡聲:“秦柏州,不要與別枝胡說。”

秦柏州“嘖”一聲:“行行行,知道了,就你小別枝寶貝。”

聽見季夜鳴略帶警告的平和話音,沈別枝用餘光偷偷瞧他。

男人身著白襯衫與西裝馬甲,神情溫潤、目視前方,夏日灼光被廊檐擋住,一兩縷漏網之魚落到他臉龐、肩頭,畫面矜貴且優雅。

可上次他還告訴她,“天理人欲,行止從心”呢。

誰能想到,如此端方正經的男人,也會在書房自瀆呢。

她突然有一種“只有我知道”的隱秘愉悅,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只有自己見過,沒有什麽能比這更令人悸動了。

等坐車回家,已經是深夜。馬路上唯有橙黃出租車飛速駛過,團團暖光路燈安靜地飄在高空,照亮他們生計奔波的路途。

沈別枝靠在後座看著車窗外,眼前被光影綽綽晃過,有些犯困。

忽然,臉頰一絲涼意濕潤,她用力眨了眨眼,看見成絲細雨斜斜飄在昏昧的晚光裏,困意朦朧地看去,像看不清前路的迷霧。

下一刻,車窗緩緩升起,無聲無息。

“別枝不開心?”溫柔潺潺的男低音從身旁遞過來。

“沒有啊。”沈別枝扭頭看他,瞌睡將將清醒,澄亮的眼睛水潤濕澤,出口的話聲帶點低軟鼻音:“只是有點累。”

他總是如此細致入微,能輕易窺探到她的情緒變化。

她在心裏撇嘴,這麽厲害,為什麽就察覺不到她喜歡他呢?

季夜鳴低眸,神情溫潤地註視她,車內燈光昏若,幹凈的鏡片如鱗反光,看不清男人漆黑的眼。

他忽而輕笑:“這點運動就累了?”

“我沒打過嘛。”沈別枝真事兒一樣拖著軟調,擡起手臂,眼瞳如水、我見猶憐地望他:“手疼,腰也疼。”

其實舞蹈生的體力很好,她每日練習量大,今天這點運動根本不算什麽。

但是在男人眼裏,女人的身體總是嬌氣脆弱,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她自信對方不會發現自己這點小心思。

季夜鳴嗯了聲,伸手拍了拍她手臂,珠玉落盤的嗓音柔和寵溺:“坐直,我幫別枝放松。”

作者有話說:

小別枝:以後想我親都不親。

粥:運籌帷幄的老男人早晚翻車。

PS:粥已經是快40°的燙嘴粥了,晚上燒到了39.7°,這周更新隔日更,等我好了再日更,抱歉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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